唐代大文豪柳宗元寫得一手好文章,以平鋪直述口吻見獨特風貌,日記性質(zhì)的《小石潭記》描寫與友人出游,忽入一方鳥語謐林,還有竹林、潭水、微風、日光。柳宗元以詩意勾畫出游景致,雖不是陶淵明夢幻的桃花源,但這似夢似真的自然主義,足以讓人陷入沉醉,筆者想到當代畫家大衛(wèi)·霍克尼的“夏日泳池”,而“我”就是讀詩的岸上少年。末了,詩眼幡然醒來:坐潭上,四面竹樹環(huán)合,寂寥無人,凄神寒骨,悄愴幽邃。以其境過清,不可久居,乃記之而去。
題識:至正壬寅秋七月,顧定之作于赤城江滸之賓月軒。
鈐印:顧定之印、歲寒高節(jié)
鑒藏?。豪钍险洳?、季云審定真跡
中國文人理想的境地,好像都有竹的存在,陶淵明《桃花源記》中“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”,王羲之與友人在蘭亭暢飲,也不忘“此地有崇山峻嶺,茂林修竹”,王羲之的三公子王徽之更是“何可一日無此君!”不喜官不慕財,偏偏對竹子愛到寸步不離。論繪畫,歷代畫竹大家舉不勝舉,以致“墨竹”作為獨立題材,分量穩(wěn)勝另外梅、蘭、菊三君子,民間皆知鄭板橋畫竹一絕,名聲蓋過其它植物的擅繪者。也因竹子題材有史以來的特殊性,每年拍賣市場都占據(jù)相當分量,近日蘇富比香港2022年春拍古代書畫,隆重推出元代畫家顧安《竹石圖》,在眾目光注視下,此件墨竹不僅作為今年春拍重頭戲,即便在藝術(shù)史上堪稱至寶。嘉德四季60期拍賣“梅蘭竹菊”四君子主題,一件明代呂端俊《朱雀蘭石》,相比顧安那件,除了絹本與紙本的區(qū)別,此件墨竹描繪全景式,布景中增加朱雀動態(tài)素材。但即使增加了難度元素,呂端俊件依然難超顧安件的高古意境,在寫竹功夫上,不論章法思想還是技巧施展,都處在兩個段位。所謂大師在比較中亮本事,顧安《竹石圖》高明在哪?中國歷代文人皆愛畫竹,如何品鑒其墨竹之精韻?明白其中道理,也就知曉為何畫竹難。
題識:姚江呂端俊寫
鈐?。憾丝?/span>
從大的經(jīng)營位置來看,畫竹補石并非簡單的空間布局關(guān)系,二者之間還存在生命關(guān)聯(lián)的矛盾統(tǒng)一。很多人畫竹子,葉子畫著畫著就容易造成頭重腳輕感,為了布局視覺平衡,便在平地補塊石頭,壓住勢氣,從繪畫結(jié)構(gòu)來看過得去,但是讓懂的人看,一眼定輸贏。石頭的存在直接影響竹子生長走勢,先有石形,后有竹勢。家中種竹的人都明白,竹子一般種在院子西北角,因竹鞕向東南方向延伸,利于夏日院落乘涼,符合屋舍風水規(guī)律。放在畫面上,一般自左向右舒展,尤其葉子長勢與竹鞕方位有著自然考究,包括竹竿形態(tài),為何古人畫竹很少畫直溜的,C弧度和S形態(tài)居多。顧安將拳石立于東方,竹竿長出后緊貼石頭,這時竹竿第3和第4節(jié)與拳石構(gòu)成力量支點,有這兩個支點,竹竿努力朝向東南方伸展,體現(xiàn)大自然植物頑強的生命力,因此下方老竹節(jié)與上方新竹節(jié)形成動靜對比,仿佛一陣西北風吹來,新節(jié)終獲自由,內(nèi)側(cè)小竹亦如此。顧安寫竹除了與蘇軾、文同、趙孟頫文人精神一脈相承,在遵守物理原則上與同時代李衎思想相近,長時間觀察竹的氣節(jié)、幼長、方位等體性,將竹子視作好友,這是文人情結(jié)的高尚品性,以致最終將自我化身竹君,與竹合一,達到人竹兩忘之境界。中國哲學天人合一的處事法則運用到畫中,非平常畫師的普通本領(lǐng)。李衎是北京人,官至吏部尚書,晚年居住揚州,為了解竹的生活習性曾深居東南竹鄉(xiāng),還出使過越南,因此在竹的生理掌握上,可算“元人第一竹”。但李衎畫竹子很有個人風格,喜畫雙鉤竹葉,尤其擅表現(xiàn)筍的物理形態(tài),形象逼真,很有繼承宋人院體之嫌,為見證自己對竹的深層知曉,又撰《竹譜》一書,對后世學者了解各色竹態(tài)與各種畫法起到津梁作用。從格物致知來看,呂端俊對李衎的學習更積極些,不舍丟掉自然主義那套,但顧安不同,他不僅格物,還格人,將竹子與畫竹人的思想共融一體。所以顧安更超脫一些,也更高人一等。
再看竹葉,二者比較對覽,是否感到呂端俊的竹葉“不大精神”,造成這種視覺感受的根源在于二人書法功力之差。竹葉加竹葉就等于密葉?顧安對墨的使用珍惜如金,要準不要多,每一片竹葉都說明空間關(guān)系,在竹子結(jié)構(gòu)法度中寫出物與畫的本質(zhì)區(qū)別,越是細枝末節(jié)越需要書法能力,也因此很多模仿鄭板橋偽作者,在竹子最嫩枝上露怯,不敢畫最難的地方。顧安一只竹葉頂呂端俊一叢竹葉,這樣說有點不近人情,但符合中國畫的審美規(guī)律,如果說后者在顧忌真實的竹葉長什么樣,處處怕觀者挑出體態(tài)毛病,那顧氏筆墨更顯超級自信,在畫之前已解決生物學問題,落筆之際即為“人”畫。中國畫史上文人與院體兩大隊伍,在顧安那里早已完成和解,偏頗任一方都不是好繪畫。具體到筆法問題,可能讀者不太感冒,暫且忍耐一下學術(shù)分析:呂端俊使用傳統(tǒng)芥子園之“個”、“介”、“分”字法,顧安用蜻蜓式、魚尾式。芥子園畫法本身就木刻版,不及寫生靈氣生動,剝離了繪畫魅性,再者“個字”、“介字”、“分字”指得雨后竹葉,具有下垂感,顯得很有分量,由此就有文章初“不大精神”。顧安當然不在乎別人的技法,他筆下的葉子沒有一片下垂,都蓬勃生長,欣欣向榮,且出鋒凌厲,自帶寒氣,墨色深淺組合毫不含糊,即使主竿純重墨,也不影響片片竹葉的獨立個性與氣場,因為每一筆走向都不同,方位也不同。呂端俊畫叢竹,一股秋日向晚肅殺之氣,顧安未考慮季節(jié)時間性,但顯然描寫嫩竹。胸有成竹并非指對物理掌握有多深入,而是葉片散布與節(jié)奏的大經(jīng)營早已設(shè)計,用蘇軾對文同的評價來對照顧安:竹亦得風,夭然而笑。再者,向上“挑”葉是左出鋒,如同反手接球,具有一定的書法難度,而下垂竹葉就簡單多了,《皇帝陰符經(jīng)》說:作撇,則出鋒中正;做挑,則鉤鋒銳滿。
款識:咬定青山不放松,立根原在亂崖中。千磨萬擊還堅勁,任爾東西南北風。
鄭板橋最著名的“咬定青山不放松”,其實構(gòu)成學成分大于自然物理真實性,屬于畫竹中的異類。雖然崖石居右,但瘦竹依然有向右生長趨勢,抵抗不住自然的無形力量,葉子撇向觀者。若不懂天然規(guī)律,竹葉向左撇,就白畫了。因此即使走向現(xiàn)代構(gòu)圖抽象觀念的鄭板橋,在竹子自然生長上,也同古人有相同的敬畏心。顧安的竹子不直,體現(xiàn)竹石抗衡的倔強感,鄭板橋根本就不畫直,以塑造植物性格,二人有著不同的美學理念。再看《竹石圖》與《朱雀蘭石》,風吹竹竿搖曳與葉片搖曳是不同效果,所謂鄭燮那首憂民詩,指的便是竿影婆娑的寂涼感:“衙齋臥聽蕭蕭竹,疑是民間疾苦聲。些小吾曹州縣吏,一枝一葉總關(guān)情?!?/span>做過縣令的板橋先生夜半聞窗外風竹沙沙,心里想著石頭百姓啼饑號寒,他們的一舉一動牽動地方小小縣令的心。中國文人為何愿與竹結(jié)緣,是自古“竹節(jié)虛心是我?guī)煛钡谋鹊聜鹘y(tǒng),還是竹子神姿仙態(tài)之魅吸引了畫家,更或是鄭板橋憂思之情的感性寄托?魏晉竹林七賢將竹的人文精神推上巔峰,以一群仙風道骨、秀骨清象的模樣幻化成理想之竹,名士嵇康、阮籍、山濤、向秀、劉伶、王戎、阮咸,相約游于竹林之下,大概唐人柳宗元《小石潭記》也是對古人隱逸精神的理想致敬。文人畫竹唐代始盛,從存世五代李坡《風竹圖》成熟度來看,唐代必然有畫竹獨立題材的訂件,但遺憾據(jù)傳王維、蕭協(xié)律、僧夢休等畫竹名家都只留痕于史,絲毫不見片紙墨跡;五代黃筌、南唐李后主也是愛竹人士,“黃家富貴”在臺北故宮有雪竹一支,“徐熙野逸”在上海博物館有完整《雪竹圖》神品(經(jīng)謝稚柳鑒定),并大石左側(cè)竹竿上有篆文倒書“此竹價重黃金百兩”八字;五代至寶鳳毛麟角,唯有到了宋代才是畫竹巔峰,名家千史留名者蘇軾、文同、楊補之等,蘇軾與文同是從表兄也是摯友,文同創(chuàng)立“湖州竹派”,開第一個畫史先風,蘇軾多次提及并肯定其神跡筆意,相傳文同可雙手握筆,同時畫出一淺一深色墨竹;元代畫竹名家最集中,李衎、柯九思、趙孟頫、管道昇、顧安、倪瓚、吳鎮(zhèn)等,其中李衎是趙孟頫都崇拜的“竹神”,元人畫竹達到形神兼?zhèn)?,筆墨韻致相對宋代更勝一籌(黃賓虹也曾將元人筆墨排第一);明清畫竹大家數(shù)不勝數(shù),夏昶、王紱盛譽最大,但清人鄭板橋家喻戶曉。
竹竿上篆文倒書“此竹價重黃金百兩”八字
(經(jīng)謝稚柳鑒定)
講了大半顧安的本領(lǐng),顧安生平如何?又逢史上記載無幾,只知江蘇一帶人,據(jù)說在浙江蘭溪、福建龍岳等地做過小官,生卒不詳。臺北故宮有其《古木竹石圖》,與張紳合作共創(chuàng),元代楊維楨題過詩,倪瓚在洪武六年(1373)題句“楊顧騎箕上南斗”,意思當時楊維楨和顧安均已謝世,說明顧安卒于1373年前。倪瓚還寫過一首贈顧安的詩,“阿翁七十仍逾四”,推出顧安至少活過74歲。元人大畫家朱德潤贊其儒家風范,謙謙君子,最善畫竹,連個性也“真似竹矣”。后人如何評價他?當朝鄭元祐說他畫竹以八法書,“八法縱橫寫墨君”;郯(tán)韶寫詩稱贊:“吳下幾個能畫竹,風流只數(shù)顧參軍,卻將數(shù)尺煙云忽,寫作當年篆籀文”;之后明清兩代或許出于時間久遠的隔代效應,對其極為推崇,吳寬對其評語相對冷靜,“不及湖州文,猶勝薊丘李”,顧安水準遜于文同,但勝過李衎;朱彝尊將他置于元四家之吳鎮(zhèn)之上。此外,北京故宮和美國辛辛那堤美術(shù)館各藏其余墨竹圖,風格近似,都是中鋒作挑竹葉,后人摹習難度很大。
文人之所以愛竹,在其樸素無華又清凜超然的仙態(tài),符合傳統(tǒng)文人對君子的精神向往?!笆戎瘛钡降讖暮螘r起,已不能窮原竟委,但漢代最重要的禮儀書籍《禮記》中講:“其在人也,如竹箭之有筠也,如松柏之有心也。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,故四時而不改柯易葉?!?/span>將竹子擬人化成最高道德標準的人,并引入社會倫理等級范疇,這是對竹之形象所立最大標桿。《詩經(jīng)》中形容貌美英俊、氣度不凡的男子,也以竹喻:“瞻彼淇奧,綠竹猗猗(yī),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?!?/span>這形象,在今天便是彭于晏、吳彥祖、王一博了吧!王子猷愛竹以至到別人家竹林蹭涼,而不拜會主人,這難道只是簡單的酷暑乘涼嗎?當然不是,竹林不僅“清熱去煩”,還在丹田運氣吐納中吸收自然真氣力量,王維“獨坐幽篁里,彈琴復長嘯”;今人或許在竹林中感受夏日涼意,打卡仙地,劉禹錫卻折竹贈友,“高人必愛竹,寄興良有以”;白居易直接住進竹院中,夢想“十畝之宅,五畝之園,有水一池,有竹千竿”的王者級生活?,F(xiàn)代畫家吳冠中,談及記憶中故鄉(xiāng)竹園,年過半百再回鄉(xiāng)時,卻不見當年的那片叢竹,感慨萬千,不覺時間飛逝而物是人非。吳冠中嘗試用油畫表現(xiàn)竹海在半山迎風的壯美氣勢,但又知這氣勢、虛境、聲勢的無形大美,絕非畫面語言所能輕易捕捉,它一浪接一浪,滾滾淘浪如綠海翻騰,而抽象繪畫中的形光色、體面塊,是體現(xiàn)視覺的世界,至于聽覺之大境界是不易捕獲的。而吳冠中表現(xiàn)竹林的“竹加竹”排比抽象法,并未表現(xiàn)出竹海的神秘力量,竹林靜謐又情緒,而抽象畫之竹只是線條。他在抽象學中,苦苦探索世間大美的構(gòu)成因素和條件,這種構(gòu)成不是傳統(tǒng)對素描視覺的規(guī)矩訓練,而是無限體驗中,尋找那處深山古寺。最終,連現(xiàn)代畫家吳冠中也在失敗中感悟古今畫竹之難,在觀賞竹海魅影時也被那浩瀚之氣吸引、迷醉,越是想抓到那隱蔽的關(guān)鍵因素,越是落空,且在畫面中流落個虛張聲勢。或許水墨更能表現(xiàn)這方虛無縹緲?“多年來我又運用水墨,說來說去,還是未能把握住竹或者竹海的新貌,只好望竹興嘆!”吳冠中老人言。
最后,提及點關(guān)于畫竹的常識見解。古人為何愛畫瘦竹?徐悲鴻畫過粗壯之竹,是為用透視法來體現(xiàn)清明太平時代,具有一定時代審美特性和教育意義,如今看來與文人畫竹相比,水準相差甚遠。鄭板橋的竹子最瘦,且不直,也從不畫筍和竹鞕,一是鄭板橋總結(jié)過往畫竹之征貌,另起爐灶自創(chuàng)一家,二是瘦竹彎竹筍鞭自古有特定涵義。筍、鞭在歷代大文人眼中是上不了臺面的形象,李衎畫竹筍具有典型自然主義特性,而文人清高逸氣,具有食用與使用價值的凡筍俗鞕難入文人法眼,老話也說砍竹遮筍,鄙視棄舊憐新;鄭燮所畫瘦竹實際是院落中常種的哺雞竹,作為江南一帶農(nóng)村院落最喜歡的小竹型,分紅、白、花等多種哺雞竹類,產(chǎn)筍量高且好養(yǎng)活,葉片寬大還多枝,與觀賞竹不同是生長不那么直溜,尤其分枝位置;高大的竹子一般被伐來做兵箭、家具、裝飾、木筏、建筑等用處,竹竿越硬越厚說明越具有做板材的資質(zhì),這就叫“成才”,而瘦竹發(fā)育問題或成長懈怠,便歸入“不成才”,文人眼中的纖弱瘦竹便是一種理想的藝術(shù)美,它無用卻遁世,是傳統(tǒng)文人對隱士境界的象征和隱喻。因此,鄭板橋的竹節(jié)與竹節(jié)間的咬合并非尺度對準,有稍微偏轉(zhuǎn)的角度,符合哺雞竹不直溜的自然生態(tài),如果畫成有用的板材大竹,就失去了文人畫竹的清逸精神。但自然轉(zhuǎn)筆的扭動又不失重心引力,就必須達到胸有成竹的前提條件,否則臨摹者達不到瘦而堅韌、瘦而彈性的美學效果。再者,唐太宗李世民《筆法訣》“為豎必努,貴戰(zhàn)而雄,努不宜直,直則失力”,講究書法用筆橫折鉤要寫出韌勁,就必須蓄力,像S形竹竿一樣的太極效應。因此竹竿的書寫實際比竹葉要難,而芥子園教材先竹葉后竹竿的教程實際是反套路,回看顧安《竹石圖》之大師奧秘,反復領(lǐng)會其可見圖像背后的無限探索。
題識:老懶無悰(cóng樂趣),筆老手倦,畫止乎此,倘不合意,千萬勿罪。懶瓚。
1956年,張大千贈與畢加索一張《墨竹》,因其仕女和潑彩的巨大成就,畫竹的擅長歷來被后人忽視,他畫了眾多“子猷看竹”,最貴一張(小幅42×36cm)于2013北京匡時春拍72.45萬元。他有畫竹總結(jié),在今天看來仍有借鑒意義,“竹有風竹、雨竹、暗竹、老竹、新竹、新篁的區(qū)別。風竹是表現(xiàn)竹在風中的姿態(tài),枝葉隨著風向,作斜橫飄動狀態(tài),最不易表現(xiàn)者,為竹竿要在風中有彈性動態(tài)的感覺。雨竹的枝葉稍下垂,有濕重的意思。老竹是竿粗葉少,新篁乃是竿細枝柔,葉葉向上。還有在竹節(jié)每節(jié)上出枝及芽的問題,往往為人忽略,根據(jù)實狀,每一竹節(jié)在左發(fā)枝,一定在右發(fā)芽,第二節(jié)則一定變?yōu)樵谟野l(fā)枝,在左發(fā)芽。作畫雖小地方也要注意,如作詩詞,要字斟句酌。石濤寫竹,昔人稱其好為野戰(zhàn),但是他的生動有風致,那種縱橫態(tài)度實在趕不上。但是我們不可以去學。畫理嚴明,應該推崇元朝李息齋(李衎)算第一人,從他入門,一定是正宗大路?!?/span>
(文中圖片來自網(wǎng)絡(luò)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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